因为一场车祸,我住了三个月院,配合治疗服用的激素让我的体重从90斤暴涨到140。
出院那天,老公和婆婆迟迟没来,我只好一个人拖着笨重的身子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负责替我换药的护士见我一个人拎着东西实在难受,问了一句:“你老公呢?”
护士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我顿时有种被扒光的难堪感,拎着东西匆匆下楼离开。
连护士都能看得出来,自从我变胖后,老公来医院看我的次数慢慢的变少,从一天一次变成三天一次,一个礼拜一次,目前我已经半个月没看见他了。
下楼走出医院,我正准备打车回家,却意外的看到医院门口正停着老公的车,我心里一喜,立刻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车窗没降,车门反倒开了,老公余北寒下了车,目光淡淡的看着我。
我正要开口说话,副驾驶的车门也开了,一个挑染着咖啡色浪卷长发的女人下了车,烈焰红唇,把我这个身材严重走形的黄脸婆衬得越发沧桑。
女人走到余北寒身旁,无比自然的抱着他的手臂,挑眉看着我:“这就是你老婆啊?难怪你这么着急离婚,长成这样,看着都倒胃口。”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安安,等你和北寒离了婚,我就是他的新婚妻子,我这么说,你懂了吗?”白安安摆出十足的胜利者姿态睥睨着我。
余北寒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又迅速消失,他反手搂着女人的腰,动作亲昵:“沈疏词,我们离婚吧。”
“我说,我们离婚吧。”余北寒别开脸不看我,一如六年前在大一新生见面会上清俊的白衬衫少年,但此时,他说出的话如此残忍。
余北寒看看身旁身材曼妙的女人,又看看我,有片刻的犹豫,但很快,他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这么明显的答案还用问?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通知你一声就行了,但安安说想过来看看你,我也顺便把离婚协议书给你,你签个字吧。”
相恋四年,结婚两年,他事业蒸蒸日上,我尽心尽力持家,最后却换来那句轻描淡写的离婚,我不敢,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在犹豫,余北寒却没那么好的耐心,他直接把离婚协议拍在我身上:“拿好,回家收拾东西,你的东西全部搬走,安安过几天要搬进去。”
余北寒一顿,转身看着我扯住他衣角的手,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缓慢且不容拒绝的掰开我的手:“你做错了什么?住院三个月花了我二十多万,医生说你服用激素过度,以后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是畸形的就算了,还变成这个鬼样子,你还有脸问我你做错了什么?”
我慌忙解释,但余北寒根本就不听,手一扬,一耳光甩在我脸上,力道大得我头一偏,整个人摔在地上,半张脸都麻了。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余北寒搂着那个女人扬长而去,过往的行人对我指指点点,那一刻,我的自尊被踩进了尘埃里。
我和他是校友,他大我两届,学习成绩优异,还是学生会主席,万众瞩目一般的存在,当初和我在一起,人人都说我捡到宝了。
相恋四年,一路磕磕碰碰,毕业后我们就结了婚,他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相比之下,单亲家庭,母亲还常年药不离身的我就显得寒酸得多。
婚后我尽心尽力侍奉公婆讨好亲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为的就是能把这份本来就不对等的婚姻关系持续下去,但我没有想到,我做了那么多,余北寒到底还是和我离婚了。
拖着行李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婆婆张丽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在等我。
我心里一顿,还没有来得及辩解,张丽就劈头盖脸的骂开了:“医生不是早就说没大碍了吗?你一直赖在医院是啥意思?当住院不要钱啊?要不是北寒把账单给我看,我还不知道你个败家娘们住个院花了这么多钱,花钱就算了,看看你现在变成啥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北寒的妈呢!”
张丽抬头看我:“我可是听说了,激素这东西对身体副作用大得很,以后还能生孩子吗?不能生就赶紧走,我们余家就北寒这么一根独苗,不能在你这里断了香火!”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总算明白张丽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无非和余北寒一样,怕我厚着脸皮不走,来赶我呢。
张丽向来刻薄,虽然是高中老师,但骂起街来跟泼妇没什么两样,事已至此,我知道多说无益,若不想继续受辱,那就只能赶紧走。
把那些属于我的私人物品一股脑倒进箱子里,我拖着箱子在张丽的白眼中离开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家。
刚走出家门,头上一盆水哗啦一下扣了下来,把我浇了个透心凉,我抬起头,张丽端着脸盆站在楼上,对我吐了口口水:“丧门星,把晦气给我带走,免得污了我的家门!”
我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腥臭的水滴滴答答落下来,明明是六月天,我却打了个寒颤。
我的娘家在郊区,一大片低矮拥挤的民房角落里,拖着箱子经过长长的巷子时,不时有邻居探头出来打招呼,大概是我一身湿淋淋,半张脸还高高肿起的样子太过狼狈,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一进院子,母亲正在水龙头下洗菜,见我回来,她愣了一下,立刻问:“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回来就回来了,把衣服换了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吃饭了。”
这时弟弟沈疏影从阁楼上走下来,他刚才应该听到我说的话了,此时对着我露出一脸不加掩饰的不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妈,您家的水泼出去了还能自己回来,真神奇。”
到了银行找到经理,他看见我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眼才露出亲切的笑容:“是这样的小沈,根据银行规定,你请假三个月,已经相当于自动离职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吧,别让后来的人难做。”
抱着箱子走出银行大门,我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待了两年的地方,人情冷暖莫过于此,我知道,银行解雇我并非是我请假违规,而是一百四十斤的我,连职员制服都穿不上了。
失业,离婚,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得我喘不过气,回到家,在母亲惊疑不定的眼神下,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假装没听到沈疏影的高声挑衅:“哟,公务员这么早就下班啦,你们领导是不是让你先回来减个肥?不然吓到客户怎么办?”
25岁,我曾经有人人艳羡的婚姻,有前途无量的职业,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我一无所有。
在家躺了两天,我一点精神都没有,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午夜情绪翻涌的时候,看看自己粗壮的腰身和大腿,再想想过街老鼠一样连门都不敢出的现状,真想找个地方吊死算了,免得留下来让人看笑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家里接到一个电话,是警局打来的,说弟弟打群架捅伤人,要家属过去处理。
我和我妈急急忙忙赶到警局,一进门就被一个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女人抓住,她劈头盖脸的问:“你是沈疏影的家属?”
我茫然的点头,还没弄清楚啥状况,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耳光,女人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沈疏影捅伤我儿子,这事儿我跟你们没完!赔钱!不赔钱就等着进号子里蹲吧!”
母亲见我被打,连忙冲过来护着我,对方家属以为她要动手,顿时一拥而上厮打起来,现场乱成一片。
最后,在警员的调解下,对方同意私了,要我家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一共二十万。
带着沈疏影离开警局,一回到家母亲就关上门,从角落里抽出棍子,一棍子抽得沈疏影跪坐在地上,她一边抽一边大骂:“我养你有什么用!除了闯祸惹事你还会干什么!二十万!赔偿二十万,你这是要我去抽血卖肾啊!”
沈疏影痛得龇牙咧嘴,嘴上却一点都不肯妥协:“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让她去卖不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我妈,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抡起婴儿手臂粗的棍子毫不留情的抽在沈疏影身上,一声接一声的闷响听得我牙酸,但我一点都不想去阻止。
母亲打累了,扔了棍子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你这个不孝子,把你养成这样我要怎么跟你死去的爸爸交代啊……”
母亲心脏一直都不太好,我怕她情绪波动太大会诱发心脏病,连忙上前扶起她:“妈,事情都已发生了,说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要想想该上哪儿去弄这二十万。”
母亲一顿,立刻抓住我的手:“疏词,妈没本事,疏影又不争气,现在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救救疏影,要是让他坐牢留下案底,那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你跟余北寒在一起那么多年,感情没了情分还在,你回去求求他,帮帮我们,现在能救疏影的只有他了!”
我辗转反侧了半夜,到底还是没答应母亲回去求余北寒,在他面前我卑微到了尘埃里,我不能在离婚后亲手把最后一丝尊严送到他跟前让他践踏。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辗转在各路亲属和朋友间,把我这二十五年的脸皮和交情都耗尽了,东拼西凑借了五万块,但这些钱远远不够。
母亲因此病倒了,着急上火的她嘴里起了燎泡,躺在床上无精打采,我把药送到她床前,她抓住我的手,眼泪涟涟的问我:“疏词,比起你所谓的尊严,疏影的一辈子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贫穷是一种原罪,它如跗骨之蛆一样跟着我,让我做什么都抬不起头直不起腰,现在更是要为它豁出所剩无几的脸面,更可怕的是,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它。
在酒吧找到余北寒时,他喝得半醉,正搂着白安安在酒池里跳舞,白安安穿了一身镂空露背的长裙,露出纤细的腰身,我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肚子上的游泳圈,心里一阵气馁。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我挤开人群走过去,拉了余北寒一把,他一怔,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先是顿了顿,继而露出一丝厌恶,他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你来干什么?”
我还没说完,旁边的白安安掩唇媚笑:“大概是几天没见到你,太寂寞了,毕竟她现在这副样子,想要再找个看上她的人可不容易……”
余北寒醉得不轻,听到这话,他哈哈大笑起来,对我摆摆手:“沈疏词,算了吧,我有多久没碰你你心里清楚,没生病之前在床上就跟死尸一样,一点情趣都没有,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你就算求我我都没兴趣碰你……赶紧走吧,别扫我的兴。”
我的脸火烧火燎的发烫,嗫嚅道:“我找你是有事……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我有话要说。”
他的态度摆在那里,我估计在这里跟他要钱,他十有八九是不会给,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算了,白安安却突然凑上来,抓住我的手往旁边一扯,像展示物品一样对慢慢的变多的围观群众说:“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围观群众露出兴味十足的表情,白安安往我脸上呵了一口酒气,媚笑说:“这是我老公的前妻!他们离婚了,但是这一个女人三番两次来找我老公,你们说,她想干什么呀?”
周围那些或有心或无意的议论像利刃一样一刀一刀凌迟着我,我有种被扒光了丢在人堆里供人展览的耻辱感,我就不明白了,过去人人喊打的小三渣男,现在凭什么站在这里引领舆论指责我?
这时白安安染得鲜红的指甲突然重重嵌进我手臂里,我疼得大叫一声,迅速把她推开,白安安惊叫了一下,身体以一种夸张的姿势摔倒在地上,那模样就好像是我故意推她的一样。
余北寒顿时大怒,扶起白安安,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沈疏词,你还要不要脸?住院三个月花了我二十多万,我没找你还钱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现在还来找我麻烦?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捂着脸,辣的疼痛里,舌尖尝到了一丝甜腥味,我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内壁,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是她先掐我的……”
我无力抵抗,侧了侧脸,那一巴掌却没落下来,一只宽厚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把我往旁边一带,我身形一歪,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愣了一下,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堪比明星的脸,鼻如悬胆,目若朗星,偏生又不失硬朗,绝美的五官被高挺的鼻梁骨一撑,有种近乎妖异的英俊。
此时这个帅得让人过目不忘的男人正一手揽着我一手镬住余北寒甩过来的手腕,瞳色极深的眸子里寒气四溢。
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男人是在帮我,我立刻很识相的搂住他的腰,假装委屈的控诉道:“老公,他打我!”
男人被我搂着的身体微微一抖,他嗓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冷哼,手猛地往下一甩,众目睽睽下直接把余北寒这个一米七八的男人掀翻在地,可见他的手劲到底有多大。
我和吃瓜群众都惊呆了,白安安更是直接尖叫起来:“打人啦!保安,保安!有人动手打人啦!”
看着酒吧的保安迅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我急得冷汗都出来了,看看摔倒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余北寒,再看看白安安那张讨厌的脸,脆破罐子破摔,抓起旁边酒台上的酒瓶,“哗啦”一下砸在余北寒头上,酒液和玻璃碎片喷了他一身,他闷哼了一声,软趴趴的倒在地上,我拉起好心男士撒丫子就跑。
躲开围攻的保安,我和男人一口气跑出两条街,确定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我双手撑在膝盖上,感觉胸腔像是要炸开一样。
好不容易喘匀了,我一扭头,刚好对上男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正想说点感谢的话,他却先开口了:“长这么胖还能跑这么快,潜力股啊。”
这些话我自然没法跟男人说,只好对他讪讪的摆摆手:“今晚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男人看了我一眼,突然抓住我的手,捋起袖子露出被白安安挠出来的两条血痕:“被打了也不知道还手,没见过你这么怂的。”
我缩回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看来白安安的那些小动作这样的一个男人都看到了,所以才会挺身而出帮我吧。
男人没有要和我继续交流的意思:“回去吧,以后少跟那种人打交道,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男人道别,回到家里,母亲还没睡,一见我就着急的问:“怎么样,他怎么说?”
我摊摊手,心情并没有多失落,反倒因为刚才一时意气砸了余北寒舒爽不已:“不肯借。”
我回到房间,拿了毛巾和冰块冷敷高高肿起的左脸,让我心寒的不是母亲说出的话,而是她的态度,从我进门到现在,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她却丝毫没注意到。
跟余北寒借钱失败,又不能让沈疏影真的去坐牢,我揣着借来的五万块,买了水果到伤者家里求情,说尽了好话给足了优越感对方才勉强同意把剩下的十五万还款日期宽限到一个月后。
当天我就把发小苏陌漪约出来,她人脉广点子多,让她给我介绍一份能赚快钱的工作。
思来想去,不想卖身不愿卖肾还能在一个月内赚够十五万的工作,就只有去当酒托了。
在苏陌漪的介绍下,我去了一家在江城本地颇有人气的酒吧,面试的时候酒吧经理目光挑剔的看着我沉思了很久。
我猜测他应该是在想该用什么借口婉拒我又能不伤他和苏陌漪的面子,脆利落的开了一瓶五十度的白酒,当着他的面一口气喝掉半瓶,然后拿下了这份工作,当晚上班。
我酒量一直都很好,这点和我那个死鬼老爸一样,听我妈说他就是酒精中毒死的,因此我一直很讨厌喝酒,但是没有想到,今天我会把喝酒当成讨生活的技能。
晚上八点,我来到酒吧,经理和一众相貌美艳身材纤细的同行粗略地介绍过我,那些人看着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大猩猩,也许在酒托这个行业里,一百四十斤身材严重走形的我算是一朵奇葩吧。
短暂的适应期后,我拿出在银行和领导出去应酬的交际能力游走在吧台间,舌灿莲花逗得客人们哈哈大笑,再趁机开几瓶好酒陪着他们一起喝,一个晚上下来,灌了一肚子黄的白的红的,虽然胃里翻江倒海,到手的那叠整钞却让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过我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她们卖酒的目的是想把酒推销出去,哄着别人喝,我则是爽快的陪着他们一起喝,反正最后又不要我买单,只要喝不死,他们签了单后钱总会落在我手上,这就够了。
这天凌晨三点,我的工作告一段落,揣着一肚子酒水,我跌跌撞撞的去厕所催吐。
我酒量虽然不错,但也招架不住长期这么灌酒,每天下班前我都会到厕所,把一肚子酒水吐掉。
今天和往常一样,捯饬干净一肚子的东西,我洗了把脸,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一点了这才往外面走,刚打开厕所门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东倒西歪的挤进来,看样子是个醉鬼。
男人迷迷瞪瞪的抬起头,暧昧的灯光下我这才看清他那张清俊的脸,不就是那天帮了我的好心男士吗!
他找不到支撑点,干脆把身体的重力全往我身上压,脑袋枕在我肩上,手还不安分的往我腰上摸:“宋延卿,别走啊,继续喝,唔……宋延卿,你怎么胖成这样?”
我忍住想一脚把他踹开的冲动,扶正他的身体,严肃的警告他:“先生,你喝醉了,我不是宋延卿,我是沈疏词。”
“沈疏词?”他目光迷离的看着我,那张英俊的脸越凑越近,然后伸手挑起我的下巴,轻佻的往我脸上呵了一口酒气:“管你诗词歌赋还是四书五经,你把宋延卿弄哪儿去了?宋延卿呢?”
我被他的态度弄得有点恼了,加上喝了酒本来肚子就有点不舒服,我一把推开他:“别碰我。”
他脚步本来就踉跄,被我这么一推,往后趔趄了一步,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直接昏睡过去。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探了一下他的呼吸,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连拖带抱把他扶起来过到自己肩膀上,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把人放在外面的卡座上,我在酒吧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嘴里那个叫宋延卿的人,估摸着那人也喝得差不多直接走了,我看着蜷缩在卡座里的男人,思忖着该怎么办才好。
我想我脑子一定有坑,坑里还有水才会打车把这尊一米八几的大佛搬回家,在母亲诧异的目光里随口解释了几句,又把人搬回自己房间,擦脸擦手脱了外套,把自己的床让给他睡。
我做这些的时候,母亲就站在我身后,见我安顿好这尊大神,她压低声音问:“疏词,这是你朋友?”
我迟疑了一下,说:“不算,只是认识的人,上次我在酒吧被人刁难还是他出手救了我。”
赶走母亲,我走出房间关上门,洗了个澡后直接在客厅沙发上躺下,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时钟显示早上十点钟,我爬起来时母亲已经出门了,她身体不好,每周都要按时去一个老中医那里针灸,今天正是针灸的日子,沈疏影也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整个家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挠了挠后脑勺,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我为何会睡在沙发上,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没有。
想到这里,我立刻起身往房间走去,手握在门把上正要拧开推门而入,门却突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打开,连带着我整个人都被拽了进去,撞在一副结实的胸膛上。
这一撞把我撞得头昏眼花,我抬起头,好心男士正怀疑的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戒备:“我为何会在这里?”
“你喝醉了。”我揉了揉撞疼的脑门:“找不到你朋友,又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酒吧,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不然呢?”他探究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我忍不住呛了他一句:“你该不会以为我带你回来是想对你行不轨之事吧?”
说到这个,他立刻上上下下把自己浑身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失身后才松了一口气,那副样子看得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虽然我胖,虽然我看起来没人要,但我也没饥渴到在酒吧随便找个男人带回家就霸王硬上弓吧?
大概是我黑着脸的样子太难看,男人挑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不想未来哪天有个陌生女人抱着孩子出现在我面前认爸爸,我还是得谨慎一点。”
我磨牙:“谢谢您的提醒,我也得注意一下,免得哪天有个陌生男人问我要丢在这里的祖传染色体,我还没法辩解!”